2017年9月5日星期二

辦公室裡的寂寞與重聚—《NEW GAME!!》第二集觀影筆記


上一篇關於動畫《NEW GAME!》的感想文中提過,二期第二集除了故事上意外地有著異於其他集數的嚴肅一面外,在鏡頭運用方面亦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。對《NEW GAME!》(以及其他由動畫工房製作的「空氣系」動畫)在作畫方面的一貫印象,就是製作群很擅長描繪女角們的小動作與表情變化,藉此營造可愛的感覺,並透過累積這些精細的刻劃,讓女角們的人氣最終能像滾雪球般愈來愈大。無想到當這種在細節上的用心挪用至嚴肅的敘事時,又能帶出截然不同的效果—在《NEW GAME!!》第二集裡,製作群成功透過鏡頭,引領觀眾去感受青葉、結音以及光在情緒上的起伏變化,與女孩們同悲同喜。

雖然我是影像語言的門外漢,但還是想在此班門弄斧一下,透過這篇觀影筆記,分享劇中幾串令我印象深刻的鏡頭。本文將會提及以下四段劇情:

1. 故事開首,結音與青葉之間的對話
2. 青葉走到光的座位,想問她關於角色設計的建議,結果換來光尖銳的回應
3. 青葉回到自己的座位,鏡頭外傳來青葉關於自己的夢想的獨白
4. 經過倫的鼓勵之後,光走到青葉的座位,努力想與對方和好


那麼先從結音與青葉之間的對話開始吧。不過在正式開始談論這段關於「角色設計比賽」的對話之前,我們可以先理解一下這段對話的背景。當角色組的女孩們正讀著遊戲企劃書時,初這時候插了一句,說道「裡面也有我的點子哦」。上圖就是結音聽到這句話之後露出的驚訝表情—她心想,原來初之前說要為新遊戲提出自己的點子,不是說說而已的啊。這個嘴巴半開、額角滴汗的表情,亦同時呼應了結音上集在和葉月跟倫會面時,所吐出的心底話—相比起有著自己的夢想與想做的事情的青葉和初,自己只是在隨波逐流,並為此而感到不安。


拿著遊戲企劃書,青葉也興致勃勃地,開始思考著角色的設計。看著充滿幹勁的青葉,結音也再度露出上圖不安的表情,並終於忍不住跟青葉這樣說:



「不過,最後被選上的肯定還是八神小姐吧,她的設計那麼棒,這次比賽只是為了讓大家服氣才辦的...」言下之意就是,明知自己近乎全無勝算,為何還要這麼起勁呢?在這段對白期間,最初結音嘴巴以上的臉孔並沒有被包括在畫面之內,直到中段才讓她側頭進入鏡頭之內,展露她不安的表情。個人的理解是,如此的鏡頭運用營造了緊張感,亦讓觀眾更容易代入結音的不安情緒—結音害怕自己所說的話會得罪青葉,但又很想吐出自己的真心話,只好不斷斟酌用字,盡量顯得自己只是在講一些大家都理解的道理。



「或許真的是這樣吧...」最初青葉是這樣回答的,鏡頭又再次沒有展露角色的表情。鏡頭切換至結音的特寫,聽到自己意料之內的回答,總算是露出了微笑,但表情仍舊緊張。


「只要是自己也能認同的結果的話,我就滿足了。」隨著青葉說出自己的真正回答後,鏡頭終於展露青葉的表情,是一貫的微笑。然後鏡頭回到結音身上,特寫的先是因驚訝而瞪大的眼睛,最後則是不敢直視對方,只能垂下頭往下望的眼睛。這一連串的鏡頭,著重以隱藏角色的表情以製造懸念;而結音的表情變化特寫,則已經為她在對白之外,道出了更多的心聲了。


接下來是青葉走到光的座位,想問她關於角色設計的建議,結果換來光尖銳的回應的一段劇情。發現自己忍不住對青葉發了脾氣的光,只得低下頭,向對方說了一聲抱歉,表情流露出懊悔的情緒。青葉也回了一句「不...我也有不對的地方」,鏡頭再次隱藏她的表情,但從她說話的語調以及額角滴汗的細節,可以想像青葉當下的反應先是驚訝,隨後則是害怕—但究竟是害怕甚麼呢?是因為被光兇了所以害怕嗎?



接下來的運鏡之巧妙則讓我佩服。緊接著上述的對白,青葉語調快速地說了句「對不起,我會自己再好好想想的」,然後快速地離開光的座位。鏡頭故意讓青葉的頭部遮蔽了光的表情,觀眾完全無從得知那一瞬間角色有著怎樣的神態,直到最後青葉離開了,鏡頭才同時顯露出光那不知所措的表情,以及想留住對方又無法下定決心的矛盾表現。構圖和運鏡其實都很簡單,但已經能夠為情節製造緊張感。


回到自己的座位後,接下來是一段青葉關於自己的夢想的獨白。接下來一連串的鏡頭,巧妙地運用辦公桌的周邊空間,藉構圖展現青葉的孤獨狀態。像上圖的這一幕,如果想像真的有一個鏡頭是擺在辦公室的場景之內的話,那鏡頭大概是擺在結音的座位附近,讓畫面剛好拍到她的桌子的角落。結音的辦公桌被置於畫面的前方,構圖上亦佔了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間。作為對比,讓被置於畫面中間的青葉,看起來更為渺小,更顯得無依無靠。


鏡頭沒有正面拍攝青葉,但透過螢幕的倒影我們仍能看到青葉那落寞的表情,如此構圖也顯得青葉像是被困在這小小的四方框內,同樣顯得孤獨。「雖然還沒有確定,但設計能通過讓我很開心...」鏡頭外傳來青葉的自白,述說的是一段自我檢視的話語,和畫面中以螢幕作「照鏡/對照」的意像相配。


整集中最特別的一幕構圖。把青葉置於鏡頭的角落,連一半的畫面空間也佔不到,十分明顯地展現了當下她在辦公室內的孤獨處境。值得一提的是,鏡頭映照的方向是面向公司的走廊,如果採相反的角度拍攝的話,則會拍到平常青葉跟其他人一同喝茶的空間。喝茶聊天是整套《NEW GAME!》裡不斷重覆的一個橋段,是這個辦公室裡的「日常」。但現在的青葉,身邊只剩下空無一人的走廊。另外,上文提到青葉究竟害怕甚麼,在這一幕的獨白也給予了答案—她不是害怕被光責罵,她害怕的是自己傷了光的心。


這時候結音向青葉搭話,主要目的是想坦白自己心底裡其實是有著「覺得青葉很傻」的想法,隨後令青葉也終於忍不往自己的情緒,在結音面前哭了起來。特地貼上圖這一幕,純粹是覺得兩人的辦公桌像這樣並排起來作對比的構圖很有趣而已。


最後是經過倫的鼓勵之後,光走到青葉的座位,努力想與對方和好這段劇情。經過一連串光和倫在天台上的對話之後,鏡頭回到青葉的辦公桌。青葉畫了新的角色設計稿,但明顯陷入了瓶頸,正在把自己的畫作擦掉。同時青葉索了一下鼻子,深呼吸一下,似乎剛剛才哭完。同樣地,這幕構圖亦利用辦公桌的周邊空間去青葉的孤獨狀態,這次是把屏風置於鏡頭的前方,透過畫面顯出青葉的被孤立。



然後光終於出現在鏡頭之內了。值得留意的是,她是由鏡頭的右邊進入青葉的座位,畫面上剛好跨過了前述的屏風,「跨越阻隔」的意義在此十分明顯。順帶一提,個人十分喜歡日笠陽子在這裡唸的那句「青葉」,那種有點刻意開朗的感覺,力度配得剛剛好。


二人之間的互動總算變回平常的步調,在旁看著的結音也總算放心了。像這樣把筆放在嘴邊的小動作,也回復了平常的可愛風格。


劇情最後以青葉與光的擊掌作結,簡單而有力,溫暖的一幕。




同場加映,青葉在第二集跟第六集分別哭起來的鏡頭。不同於第二集的孤獨,第六集當青葉再次在辦公室內流淚時,她已經有光的膀臂作為倚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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