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不等人的時光中尋找不變的事物－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

這是個連中學生也會對愛情缺乏幻想的年代。嗯，連中學生也會。

會有這樣的想法，是緣於最近和一位在讀中學的女生聊天時，她所說過的話。

「我已經不想再談戀愛了。愛情甚麼的，根本就不可信。」

已經不記得最初是和她在聊甚麼了，總之突然間，她突然以一副像是已死心似的口吻，說出了這句話。

「甚麼啊，你最近失戀了嗎？」

聽到她突然說出如此不符年齡的說話後，我不禁啞然失笑，只能以這種開玩笑的話氣去回答她。

「不是啦，是因為我已明白愛情是怎樣的一回事了。」她嘆了一口氣，這樣回答我。「你知道最近我班上的女生流行幹甚麼嗎？就是比較自己生日時，從男生手上收到的禮物值多少錢啊。」

「愛情甚麼的，也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。」

聽著她以老成的樣子說出這句話後，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「才不用這樣就不相信愛情啦！你自己不去當那種女生的話，不就沒問題了嗎？」

我一邊笑著，一邊這樣回答她，然後這個關於戀愛的話題也就此完結了。不過雖然我當時是以打哈哈來回應了她，但她最後所說的，還是繼續纏繞在我的心底－所以現在連中學時期，也不能再對愛情有幻想了嗎？

對戀愛失去幻想，覺得愛情不過是男女間的交易和勝負，在現今的大人世界裡已幾近是共識，是主流看法。看看現在網上流行的愛情散文﹑熱門的戀愛話題，甚至連戲劇與電影，都老是圍繞誰能在男女關係上「得利」，誰能在關係中控制對方，不然就是「女神與兵」之類的東西嗎？所以我們都很能明白，為甚麼諸如《那些年》跟《我的少女時代》之類的，大賣青春與懷舊的愛情電影，能屢次在票房得利－因為在現今的世界裡，我們早已不再相信愛情能如此青澀，簡單；結果，我們只能在「過去的世界」裡，找回男女關係裡仍保持著的一點純真，然後再作懷念。

想著想著，我忽然冒出了一個無聊的想法－如果連中學的愛情故事也不再純真的話，那我們還能在那個時空中尋找慰藉呢？

然後，我就想起了自己在那段對話中，所作的最後回答：「只要你自己別去當那種女生就好了。」只要懷抱著純粹的初心，無論往後身處怎樣的時空，大概也是無問題的吧。

剛巧，這正是一套以中學校園為背景的日本動畫電影，所教導我的事情。今年情人節，就來看這套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吧。

***

顧名思義，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講述的，就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高中生在得到了能穿梭到過去的能力後，所引發的一連串故事。別以為這是部科幻電影，實際上動畫的主題，還是離不開愛情，以及隨之為少女所帶來的成長而已。這電影，其實是一部典型的戀愛青春劇。

動畫的女主角真琴，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高中生。有點笨手笨腳，成績不特別好，對未來的出路沒有特別想法。然後這女生還有兩個很要好的男同學，過著和他們聊聊天，一起打棒球的愉快生活...然後某一天，真琴在一次的機緣巧合下，得到了能返回過去的能力。而這位單純的女生在拿到了如此特別的能力後，卻是用在各種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上－回到過去，去吃那原本被妹妹偷吃掉的布丁、在小測前先溫習讓自己能拿高分、不停倒流時光去唱十小時卡拉OK...就算得到了這樣的超能力，真琴還是仍舊過著她無憂無慮的日子。

真正打破了真琴的日常的，反倒是一段在校園裡發生的小事。真琴的兩位死黨之一的功介，在某天的放學後被學妹告白。雖然功介最終拒絕了學妹的交往請求，讓真琴因三人間的日常能這樣維持下去而鬆一口氣，但這個關於戀愛的思緒，已經開始盤繞在這兩男一女之間。結果，真琴的另一死黨千昭終究按捺不住，決定對一直抱持著好感的真琴告白。遇到好朋友突如其來的表白，結果真琴的反應是受驚，不敢面對，並選擇用時光倒流的能力去逃避千昭...在一連串的機緣巧合下，最終千昭因一次的意外，和真琴的一位好友搭上，最終還成為了情侶。雖然真琴終得償所願，能夠和千昭跟功介兩人保持一貫的好朋友關係，但心底裡卻開始有著揮之不去的複雜情感－嘛，就是那種很常見的，在好友和別人搭上後，才開始明白自己心底裡的想法的情節就是了。

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，實在是部相當純樸的愛情動畫。單是真琴那種為了不想破壞和好友之間的關係，而選擇逃避友人告白的舉動，就讓人覺得是難以在2016年的時空裡再發生一遍的情節了。而這種一個女生身旁有兩個要好的男性朋友的設定，更絕對是不論是現實還是戲劇中，均最容易出現各種意義上的「爭執」與「爭鬥」的格局。不過故事中最令人深刻的，還是要數劇情尾段的這一段劇情－真琴在明白了自己對千昭的感情後，向她身邊一位同樣對千昭有好感的女生表白，說自己其實喜歡著千昭。結果，並沒有任何狗血的情節發生，那女生也只是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，淡然地說出這部電影的對題對白：「去吧，真琴。Time waits for no one」在這個人人都說愛情是要自己爭取的廿一世紀，感覺這樣的女孩，大概難以再在大銀幕上找到，在現實中也大概得不到任何人的稱許吧。

如此平靜，卻叫人感到窩心的愛情故事，就是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這部電影的一大看點。不過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中最動人的，始終還是那「儘管時間不等人，但我還是會一直記掛著你，然後繼續走下去」的訊息。電影中真琴所持有的，那個能倒流時光，任何事情都能重來一遍的能力，在我看來就是喻意著「年輕」的心境。年輕的人，從沒有真正察覺到時間是過得很快的，因為那時還沒有要追趕任何東西的想法。年輕的時候，就算做錯了決定，也不會像現在般有著深刻的懊悔之情；因為那時心底裡，總覺得在將來還是會有把事情挽回、重來一遍的機會。縱使我們沒有真琴那能回到過去時光的能力，但心底裡，或多或少還是有著相同的豁達心境－這就是年輕與青春。

但時間是不等人的，人總需要長大，就像真琴的時光倒流能力也會有用盡的一天一樣。在一連串的展開後，真琴最終得悉了千昭原來是來自未來，並因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必須於真琴的眼前消失。最終，真琴決定把最後一次的能力，為了千昭而用上。時間倒回千昭暴露身份前的時空，真琴也向千昭道出一切的事情，並讓他用最後一次的時間跳躍能力，返回未來。臨別前，對著終於發現自己是抱持著好感的千昭，真琴所說出口的，是一句承諾－那幅讓千昭不惜回到過去，也要再看一眼的畫作，她一定會好好守護，讓他在未來也能看到。

「我在未來等你。」千昭在說完這最後的一句話後，就離開了真琴，回到未來。

已經決定將來要做甚麼的真琴，最後有沒有在未來再遇見千昭呢？劇情沒有說，也只在映著真琴遙望著天空的鏡頭後，就這樣為故事落幕。不過嘛，兩人最終有沒有在一起，其實到這裡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。就正如奧華子為這套電影所寫的主題曲〈ガーネット‬〉的歌詞所言：

「我曾經不清楚什麼是喜歡的感覺
但這一段沒法重來的時光
令我學懂它的意義
我與你同度的每一天    都刻印在心底裡
即使沒法記起來也不是問題
即使有一天我喜歡上別人
你永遠是最特別    最重要的
就好像這個季節一樣    循環不息」

只要能記住在青春之時，那天所立的心志與決意，就一定能昂首闊步，繼續走下去的了。

長大了的你，還記得自己初衷，還記得當天那青澀的模樣嗎？

***

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吧，從那年開始我就決定每年的情人節，都要寫一部關於愛情的電影的感想文。第一篇是介紹《秒速五厘米》，第二篇是《言葉之庭》。今年就換一換口味，不談新海誠，改看細田守的《穿越時空的少女》。

最初決定訂立如此的寫作目標，是緣於眼見情人節其間太多濫竽充數，掛著「愛情」羊頭的爛電影，所以決定不如自己倒過來介紹些好東西好了。結果在事前沒有任何計劃的情況下，結果每次寫這系列的介紹文，最終都會以這種「治癒系」的筆觸來為文章收尾。嘛，其實愛情電影也可以很鼓勵人心的，我想這樣的方向大概也不壞吧？

如果不介意我的多愁善感的話，也可以看看這前兩篇文章：

寂寞，只因揮之不去－《秒速5厘米》
http://goo.gl/UHsRPo

只因遇上了你，我才能邁步向前－《言葉之庭》
http://goo.gl/17UhB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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